一封来自特殊时期的京城来函
(曹正先生写于72年大年初三)
哲睿吾兄如握:七0年获得手书,迄今已是一年又半矣。客岁八月份探亲回京,曾想致书问候,因某种缘故未果,真是惭赧之至,尤冀知我者有所谅宥,际此春节良宵,将请罪吾兄之前,并陈述两年来之种种情况以及阔别十年之思慕深情。
十年,这是一个漫长岁月的总和,人生有几个十年?就是这个十年的漫长岁月过程中,“沧桑”变化,的确一言难尽。仅就我们的弹筝事业而论,也是随着世运而起伏波动的,前景如何尚须我们共同努力。我们深信,党的文艺政策和我们的事业的前途是大有希望焉。弟从下放农场劳动锻炼以来,并未将乐器携来,总之认为,改造世界观是首要的,业务应该放在其次,况且年逾半百,精力使我们不能兼顾,因而在一定环境和条件下,应当有所取舍了,形式上虽然如此,但对专业的信念并无丝毫消退灰心之意。
忆及十年前的今天,我们在揭阳相会,倾聆吾兄妙技,使我们在秦ew筝事业艺术上经过我们开诚布公的探讨,对我来说真是受益良多。我们的友情,从揭阳到澄海再到汕头,虽短短十数日,但促进了我们在道、艺上的相契,这是多么难忘的时刻啊!所遗憾的是我们此行没有来个正式的摄影留念,蔡凝先生对于这一点是徒劳无功的,也可以说是帮了倒忙,因为这是无法补偿的损失。
在文化大革命期间,因为是接受再教育,所以中断了诸好友的通信,也是无善可陈之故耳。
自从70年5、20下放劳动锻炼以来迄今已经二十一个月了,在这里我们走在毛主席指引的“五七”道路,接受工农兵再教育,闲时搞运动,忙时参加农业生产劳动,这对我们这批“四体不勤,五谷不分”的人来说是何等重要啊。我在这里从事管理蔬菜(窖藏白菜)五个月后,又承担饲养鸡、鸭劳动,从雏鸡雏鸭养起,直到能够产卵供食,这个生产的全过程,使我在“尽人之性,知物之性”的方法上有一定的理解,现在成了半脱产豆腐匠了,这些劳动既炼人炼性,也积累了生产知识,对我来说实是太合适了。……
十年,如同流水一般的过去了,真是“子在天上曰:逝者如斯夫?”我们有年纪的人将是越来越有经验,而青年人的茁壮成长也是肯定,是一代比一代强,我这样遐念着,在春节的“年夜饭”的饭桌上,你们是何等愉快的享受着天伦之乐啊!回想着十年前……元宵我们是在汕头旅舍度过的,“天增岁月人增寿”,十年了,人间正道是沧桑啊!想到这里,诸友情谊,历历在目,确有令人感慨万千之感。
——摘自72年来信(大年初三)
当我在键盘上敲击完最后一个字,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。忆84年汕头鮀岛之夏音乐会,我把这封唯一未经复写的手书送呈曹世伯父,伯父顿时老泪纵横,泣不成声。在那荒唐的年代里,伯父身心受到严重摧残,然而,专业信念未曾泯灭,对亲朋乐友一往情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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