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谈“师徒传承”

高百坚

赵小刚先生在《民间艺人传承出路何在》一文中有个关键词——“师徒传承”。师徒传承，这是一个古老的、有意思的话题。比之院校模准、规范的教育模式，师徒传承不设门槛，“不枸一格降人才”，突出个性化教学，被认为是“中字号”传统文化传承之法宝。没有跨进医学院校门一天的我，就是师徒传承的受益者。

笔者少年时期正逢文革，十三岁辍学随父亲学医。十七岁那年，还是中医学徒的我，因父亲长期哮喘发作卧床，不能出门诊，征得院领导的同意，把我推上前台，独立接诊。二十一岁，我被转为中医士。其时，广东省组织文革后首次医务人员晋升考试，我报名参加，主管领导因我刚转为中医士不让报考，父亲急了，找到卫生局长求情：“您让百坚考吧，过关了，说明我的带徒得法，可以推广；考砸了，我也可吸取教训，改进授徒方法。”父亲当年被评为汕头地区、澄海县二级名老中医，而卫生局长刚参加振兴中医的会议归来，在这一特定的情况下，局长网开一面，批准我破例参加晋升中医师考试。一不小心，我竟获得了澄海考区理论考试第一名并顺利晋升为中医师。我又接连在国家级医学刊物发表论文。说实话，以我的原始学历，放在当今，别说一年连晋二级，在国家级医学刊物发论文，就是当个门卫还不够格（有报道某单位招门卫要求研究生生学历）一笑！

但话又要说回来，中医师徒传承要学有所成，必须具备三大要素：一是领导给政策，二是名师带上路，三是本人苦用功，三者缺一不可！然而，在文凭至上，口口声声与国际接轨的今天，不设门槛的中医“师徒传承”还能延续吗？我的答案是：难！难！!难！！！

回到传统民间艺术传承，如果文化主管部门、社团对身怀绝技的传统老艺人的价值不珍惜，不保护，对千百年行之有效的“师徒传承”不给政策，中国传统民间艺术在现代化大潮中逐渐变味，走样，衰落乃至消亡是不会耸人听闻的。